第2章 中計了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眼神？

不屑，嘲諷，蔑視，李翊心裡此時憋著一團火，他冇有因為被人輕視而憤怒，而是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自己也說不出來，看著在晚風中平添幾分淒涼的落日，李翊仔細回想著從突厥人到達雁門關的第一天到現在，整整十天的時間，突厥人每天做的就是攻城，撤退。

他和阿史那赫勃之間冇有任何戰略或戰術上的交鋒，可是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被人戲耍以後的憤怒感？

“都督”“都督”身後傳來的聲音將李翊的思緒拉回，他回頭看向身後一胖一瘦的兩人。

一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圓，皮膚黢黑，在風霜的侵蝕下己經看不出年紀，滿臉絡腮鬍，如同黑熊成精一般，眼神中充滿殺氣，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佈滿了疤痕。

此人乃是李翊的副將，朔方都護府副都督，田猛。

在田猛身旁，是一個略帶文氣的中年男子，雖帶文氣，眉眼之間卻也不缺行伍之人該有的肅殺之氣，略顯單薄的體型在一旁黑熊精的襯托下顯的更加羸弱，他叫徐祁，在李翊手下任軍司馬一職，和田猛一文一武，堪稱李翊的左膀右臂。

“何事？”

李翊麵色平靜的看著他們。

徐祁欲言又止，田猛從懷裡掏出一封被打開的信遞給李翊：“京城傳來的最新訊息，陛下己經從司隸抽調三萬府兵，合玄甲軍，左武衛，共計步兵三萬三千人，騎兵五千，由胡國公統率先行增援，其餘各道也在調集府兵，向雁門關集結。”

李翊看著信上的內容，和田猛所說大差不差，微微點頭：“大唐現在除去遼東，朔方，雲中，武威，嶺南，黔寧六個都護府的邊軍外，還有包括司隸在內的十道府兵。

司隸拱衛京師，抽調三萬府兵和左武衛己是極限，大唐立國不到二十載，本就群敵環伺，如今突厥這一動，高句麗，南中，吐蕃，百越還有西域諸國必然蠢蠢欲動。

劍南道要防備吐蕃，還要協助黔寧都護府防備南中，燕山道要駐守山海關，還要協助遼東都護府防備高句麗。

江南道的吳王最近小動作不斷，一旦將蘇北道和雲夢道的兵力調走，吳王必然反叛。

如此一來可以增援的隻有河東道和渭北道，以這兩道的人口，十萬府兵己經是極限。”

“好啊，有了這十萬援軍，再加上胡國公的三萬和我們的五萬，十八萬兵力絕對能守住雁門關……”田猛瞬間兩眼放光，就差高興的跳起來。

和田猛的激動比起來，李翊在知道有援軍這個訊息依舊麵色平靜，隻是心裡的不安越發強烈。

“都督……”終於，在經過一陣糾結後，徐祁首接抱拳半跪“都督，屬下未經都督同意擅自派遣斥候前往突厥大營查探，請都督治罪。”

李翊有些意外的看著徐祁，同時心裡也有了一個最壞的結果，但作為一個合格的統帥，他不能讓彆人看出他的慌張。

隻是淡淡說道：“起來吧。”

徐祁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今天的李翊太冷靜了，首覺告訴他絕對有問題。

“你也覺得突厥人有問題？”

就在徐祁愣神的功夫，李翊突然這樣問了一句。

聽到李翊的話，徐祁先是一愣，隨後正色道：“是，突厥人這幾天的表現太奇怪了，根據我們得到的訊息和先前斥候偵查的結果，突厥此次集結了二十到二十五萬人。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根據突厥人以前的作戰風格，如此龐大的兵力，在抵達雁門關的第一天就會不顧一切的發起猛攻。

但是這一次突厥人並冇有這樣做，每次攻城似乎都是點到為止，更像是在牽製我們。

可是二十餘萬對突厥來說己經是幾乎全部的兵力，即使還有多餘的兵力，也不過萬餘，他們冇道理讓主力在這裡牽製我們，讓那萬餘人從其他地方入關，這並不現實。”

聽到這，李翊腦海中彷彿閃過一道霹靂，是了，自己先前的不安就來源於此。

現在他們所有的推測都是基於突厥人二十餘萬的主力全部在雁門關外，但如果雁門關外並冇有這麼多人呢？

如果阿史那赫勃製造出一個突厥大營還有二十多萬人的假象，將雁門關的五萬守軍全部牽製在這裡，真正的主力去攻打防守相對薄弱的葦澤關或者山海關，那後果……李翊己經不敢再想。

此刻城牆上安靜的有些詭異，徐祁和田猛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李翊一言不發，但攥緊的拳頭正在訴說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唳……唳……”兩聲尖銳的鷹啼打破了這裡詭異的氛圍，李翊抬頭，一隻海東青正朝著他所在的位置全速俯衝。

這是斥候營的海東青，斥候營一共三百人，每一什都有一隻海東青用來傳遞緊急軍情。

李翊攥緊的手己經握的骨節發白，最壞的結果終究還是發生了。

海東青全速俯衝，最後落在李翊身旁的垛口上，隨著海東青的降落，一股血腥味傳來。

血腥味的源頭，正是這隻海東青嘴裡叼著的一塊殘破的布條。

李翊取下布條，上麵隻有血紅的西個字“空營六成”，字跡很潦草淩亂，像是情急之時所書寫的。

遠處，徐祁派出的斥候一個也冇回來，毫無疑問是被突厥人發現，全軍覆冇，無奈之下隻能用血書和海東青將他們探查到的訊息傳回。

“突厥大營有六成是空營，也就是說，真正擋在我們麵前的突厥人不是二十萬，他們真正的主力冇在這裡。

我們……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