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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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梅雨天難得一見的豔陽天。
虞眠伸著懶腰，拉開窗簾，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的身上。
身後的電話響起，細如蔥白的手拿起桌上的手機，是方茴。
“今天上班第一天好好加油哦！”
對於方茴這個電話虞眠一點都不意外，與她截然不同，方茴是個極其有儀式感的人。
這一點和裴清霽一樣。
自從上個星期和裴清霽打了照麵之後，虞眠就頻頻想起。
或許和方茴說能緩解一下。
她眼眸盯著腳邊的地板，猶豫了半天，“嗯，就，你還記不記得我給我哥送飯的那天。”
方茴:“記得啊，我們那天不還打電話了嗎？你還答應我這周去見188型男。怎麼了？”
“就，就那天我遇見了……裴清霽。”最後三個字虞眠說的時候聲音格外小，但還是清楚的傳到了方茴的耳朵裡。
“什麼？！”，電話那頭的方茴立刻從床上彈起，音量驟然增大，“你說你那天遇見了裴清霽，你怎麼不早和我說！”
虞眠把手機舉起，遠離自己的耳朵，摸了摸鼻子。
“”忘了，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虞眠道。
“你確定是因為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好啊，虞小眠，這等大事你都不和我說了，等這個星期見麵我再好好盤你。你現在必須給我如實交來！”方茴陰惻惻地威脅道。
虞眠簡單把那天的事交代了一遍，不經意間省略掉她內心的波瀾。
方茴略帶驚喜地問道，“那他現在知不知道你和你哥的事？”
“應該……不知道吧。我哥想先瞞著他那些朋友，然後給我辦個聚會統一說出來，說這樣有儀式感。”
“想想就刺激，你想想裴清霽不知道你哥是你哥，肯定把你哥認成你男朋友了。想想都解氣啊，你知不知道你這已經達到舊情人相遇的最高級，絕對絕殺！”
方茴頓了頓，“而且就算他後麵知道你成了千金大小姐，也是你贏了。這是什麼？現實版的當初的你對我愛答不理，現在的我讓你高攀不起！”
是嗎？可為什麼她覺得是她輸了。
“彆想了，這就是隨便遇著的，以後也不會有交集的。不跟你說了，我要去上班了，拜拜。”，掛完電話後虞眠就下樓吃飯，乘車去公司。
被人事部帶到維修部，虞眠抬頭環視一圈。
裡麵的人都在埋頭工作，桌上隔板旁的檔案夾堆得老高，充斥著鍵盤聲。整個部門呈簡約風，被大致地拆分成幾個區域。
在最裡麵有個辦公室，辦公室的玻璃是透明的，裡麵的男人看見她之後就出來走到她的麵前。
“這是你們部門新來的那個員工，虞眠”旁邊的人事部同事介紹道，“這是維修部經理，陳誠。”
“你好，我是你的直屬上司，陳誠。”陳誠伸出手。
“您好，我是虞眠，請多多指教。”
陳誠是個急性子，打完招呼後就徑直把虞眠帶到她的工位上，“這就是你的工位，你以後就在這裡工作，具體的工作呢，待會會有相關的人告訴你。”
說完陳誠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等到他走後，虞眠把揹包裡的東西都擺到桌上，熟悉了一下工位的佈置就坐了下來。
虞眠剛坐下來，隔壁的女生就挪了椅子，湊到她身邊，向她挑了挑眉，“你好，我叫莫陌，直接叫我莫陌就行，你實習期間的事情由我來負責，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來問我。”
虞眠點頭，微笑道，“你好，我叫虞眠，請多多指教。”
招呼打完，莫陌直接傳了一個檔案給她改。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12點，虞眠把改好的檔案發給莫陌，想下樓去食堂吃飯。
但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還沉醉在工作中，槍打出頭鳥，虞眠百無聊賴地盯著眼前的綠植。
唔，待會吃什麼呢？
就去吃米線吧，還得多加點花生才行。
忽然有個男生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氣喘籲籲，“老大現在在8樓，馬上，馬上就上來。”
原本隻有碼字聲的辦公室瞬間沸騰起來，充滿了嘈雜聲。
這是在乾什麼？
虞眠呆愣了片刻，轉頭想去問旁邊的莫陌。
結果莫陌手指碼從20碼直線飆升到180碼，目不轉睛地看著螢幕，身後彷彿燃燒著熊熊火焰，虞眠隻好把話咽回了喉嚨。
“老大，吃飯了冇？”
“老大。”
……
一連串的問候聲此起彼伏，虞眠抬頭看過去，在眾人圍成的圈內站著一個男人。
身型修長，西裝革履，但背影有點眼熟。
虞眠還在思索，旁邊的莫陌驀然把她拽起，右手端著個筆記本，雄赳赳地朝著“老大”走去。
莫陌邊走邊解釋道，“那個帥氣男人是我們老大，技術大牛，維修部和研發部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剛升成總裁，每週一會來我們部門挑幾個人幫看程式，表現好的會被安排到研發部門。”
虞眠現在所處的部門是維修部，專職維修軟件bug，算是研發部門的次一級部門。
而臨川研發部門是在出了名的高資高待遇，所有計算機人夢寐以求的工作崗位，虞眠也不例外。
“我這周正好程式寫完了，可以讓他看看，你在旁邊觀摩一下。”
虞眠小雞啄米的點頭，“嗯嗯。”
隨著距離的拉近，“老大”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虞眠心裡升起不詳的預感。
Ok,fine。
世界上還有比前男友變成你的上司更可怕的事情嗎？
有，相當有。
就是你的前男友成為了你的上上司，隨時都可以讓你收拾好東西滾蛋，毫無理由。
好抓馬。裴清霽什麼時候成為臨川總裁了，她怎麼不知道。
都怪她這個月光忙著認祖歸宗。
虞眠按耐住自己想要掏出手機跟方茴狂打電話的手，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躲在莫陌的身後。
她看向莫陌，嘗試做最後的掙紮，“莫陌，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我對這些還不是很熟練。”
“你不要害怕，過來學習而已，也不要你立刻就會，我們老大雖然看著嚴肅，但其實不凶的。”莫陌瞅了眼虞眠，把虞眠拉在她旁邊。
她挺喜歡虞眠的，人長得漂亮，說話溫和，剛剛她看了眼虞眠給她發的文檔，技術也是相當漂亮。
虞·完全不想笑·眠:冷靜，入職第一天要留下好印象。
虞眠深吸一口氣，把兩邊的劉海捋下來，硬著頭皮向前走。
“運行速度太慢了，你看能不能再提高點。”
“好！”站在裴清霽旁邊的男人身體一下站直，興沖沖地筆直地離開。
莫陌趁機擠入那個空位，揚聲道：“老大，你看看我這個代碼怎麼樣？”
虞眠站在莫陌身後，一開始隻顧低頭，後來發現裴清霽專注在螢幕上，餘光一點都冇分給她，膽子逐漸大起來，目光一步一步地向上移，像是一隻膽小的小貓咪，察覺到外邊似乎安全，一點一點地探出自己的頭。
裴清霽的技術很好，這是她之前就知道的。
……
“你按照我說的把代碼再改一下，下個星期我來的時候再拿給我看。”，裴清霽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轉頭離開，身後傳來莫陌的聲音。
“虞眠，我待會去食堂吃飯，你去嗎？”
“去！”，虞眠餘光瞥著遠去的裴清霽，看他冇有任何反應，放心地回答道。
虞眠她們下樓吃飯的時間正好撞上了中午吃飯的高峰期，看著所剩無幾的座位，連忙打飯找了個角落坐下。
莫陌：“虞眠，聽你口音感覺像本地人又不像本地人，你哪的人啊？”
虞眠笑了笑，“我高中以前在蘇河，後來高中纔來臨城的。”
“奧，那怪不得。你哪個大學的啊？”
“臨大的。”
“臨大啊，說起來我們老大之前還和你們學校哪個實驗室有過合作，你知道嗎？”，莫陌充滿好奇地看著虞眠。
虞眠心口微縮，片刻之後剛想回答就被一個男聲打斷，“請問這個座位有人嗎？”
是裴清霽。
第一個字傳到她耳邊的時候，虞眠就清楚地認知到。
莫陌抬頭，看著裴清霽熱情地回答道，“冇人，冇人。”
裴清霽拉開虞眠旁邊的椅子，順勢坐了下去，黑色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椅子上，淡淡的烏木香順著氣流傳到虞眠的鼻腔內。
虞眠想不通為什麼裴清霽會在這裡，一個公司總裁何必在食堂裡與員工擠來擠去。
她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了移，身體緊繃，低頭慢吞吞地吃著米線，假裝自己是個透明人。
莫陌聲音中透露著些許熟練，“老大，你又來食堂吃飯了啊？”
裴清霽不是個對飲食很挑剔的人，所以基本上在公司的時候他都是在食堂吃的，臨川員工對此也就見怪不怪了。
“嗯。”裴清霽慢條斯理地夾著菜，後背放鬆地靠著椅背。
“老大，你看如果我用這個代碼替換掉……”
忽然莫陌的手機響起，“Baby,baby,you
don't
konw……”她急忙地接通電話。
“喂，怎麼了？我現在在食堂，嗯，我現在就過去。”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老大，虞眠，你們繼續吃。”，莫陌端起盤子，來不及多解釋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虞眠看著莫陌離開的身影，心裡倒數十秒，準備溜。
十，九，八，七，六……
裴清霽看著旁邊充滿防備與抗拒的虞眠，眼神深沉，手裡的筷子彷彿要被折斷了，又驟地卸力。
“不用想著跑，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寥寥幾個字，卻把虞眠的心思揭開地一乾二淨。
虞眠端起碗準備起身，“裴總，我吃飽了。您請便。”
裴清霽冇說話，隻是淡淡地看了眼虞眠，但那神情彷彿就在告訴虞眠，
你那叫吃飽了？分手一年，食量驟減啊。
充滿譏笑與嘲諷。
虞眠轉頭對上裴清霽的眼，他的眼裡依舊不帶任何情緒，亙古無波。
與此刻內心波濤洶湧的她形成了強烈對比，讓她再次清楚地認識到，
在這場感情的博弈中，她纔是真正地失敗者。
虞眠的指甲死死插入肉裡，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在裴清霽麵前表露出任何的不甘與失意。
倆人悄無聲息地對峙著。
氣氛一而再，再而三的冷下去。
最終還是裴清霽打破了僵局。
“虞眠。”
裴清霽目光沉沉，放下筷子，手指在桌麵敲擊著，嘴角微微勾起，身體向她那傾斜，撥出的熱氣在她周圍徘徊，
一字一字道，
“我冇有吃回頭草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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